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,忽然想起那个总爱穿蓝白校服的姑娘,她曾用草稿纸折成纸飞机,载着我们的秘密飞向天空。那是初中二年级的秋天,我第一次意识到,有些相遇会像蒲公英的种子,看似偶然,却在记忆里扎根成林。
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小雨是在运动会报名处。她踮着脚尖往横杆上挂号码牌,马尾辫在风中乱飞,白衬衫下摆沾着草屑。"要和我组队跳高吗?"她仰头冲我笑,眼睛亮得像是刚挖出的星星。我攥着皱巴巴的报名表,手心沁出细汗——毕竟我连单杠都摆不平。可当她把校服外套披在我肩上,说"我托举你"时,我忽然发现,原来勇气可以像接力棒一样传递。
真正让我懂得友谊重量的是那个暴雨滂沱的傍晚。数学竞赛集训结束已是华灯初上,我站在公交站发呆,发现书包拉链松开了,装着奖状的文件袋正往下滴水。正要冒雨回家时,雨棚下突然伸来一只戴着蓝白手套的手。"我顺路。"林小雨撑着碎花伞,伞沿不断往下淌水,却把我的半边身子护得严严实实。她校服裤脚已经湿透,却笑着说:"记得你教我的勾股定理吗?雨滴下落的垂直距离和地面滑行轨迹,也能画成美丽的几何图形。"
高三那年我们各自面临升学压力,书信成了主要的交流方式。她会在信里夹着银杏叶标本,叶脉里藏着"立体几何辅助线"的隐喻;我则寄去手绘的坐标系,标注着"你教我的抛物线公式"。当我在艺考面试紧张到忘词时,她连夜录制了十分钟的即兴演讲示范音频,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她母亲熬中药的咕嘟声。那些跨越三百公里的文字与声音,织成了比任何数学模型都复杂的情感方程式。
如今我们都在各自领域深耕,但每年校庆日仍会相约重走梧桐大道。林小雨成了中学数学教研组长,总爱在教案里画跳高横杆的示意图;我则在科技馆负责航天模型展区,常给孩子们讲解轨道力学。某个深秋午后,我们蹲在落叶堆里研究风阻系数,她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——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当年折的纸飞机,每架都标注着日期和飞行高度。
暮色渐浓时,林小雨忽然指着天际说:"看,那架纸飞机还在飞。"我仰头望去,晚霞正把云朵染成她校服的颜色。或许真正的友谊就像她教我的,那些看似离散的轨迹,终会在某个时空交汇成永恒的抛物线。风穿过发梢带来细碎的银杏香,恍惚间又听见少年时代那句:"要记得,我们都是彼此坐标系里的那个特殊点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