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声里，我总爱趴在窗边看楼下的小卖部。玻璃柜台后，张阿姨永远穿着那件褪色的碎花围裙，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像月牙儿一样弯。记得去年暑假，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走进那间小卖部，却因为紧张把买冰棍的钱都弄洒了。

那天阳光特别刺眼，我攥着妈妈给的十块钱，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。柜台前的货架像座小山，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在热浪里轻轻摇晃。张阿姨正给一盒牛奶贴标签，听见脚步声抬头时，我慌忙把钞票塞进柜台，却碰翻了整排瓶装水。

"小心！"张阿姨手快地接住即将滚落的矿泉水瓶，水珠溅在她深蓝色的工装裤上。我涨红着脸要道歉，她却笑着递给我一块抹布："丫头，擦擦桌子就行。"我笨拙地擦拭着水渍，发现她柜台下整整齐齐码着备用抹布和纸巾，连纸箱上都贴着"小心碰倒"的标签。

下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我举着伞冲进小卖部，雨水在伞面上噼啪作响。货架上的零食包装袋被风吹得哗哗响，张阿姨正踮着脚取顶层货架上的饼干。我抢过她手里的塑料筐："让我来！"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脖颈，我踮着脚尖把整箱饼干搬下来，却因为重心不稳差点摔倒。

"当心！"张阿姨冲过来扶住我，她的围裙兜住了摇摇欲坠的饼干箱。我低头看见她手背上的烫伤疤痕，那是去年冬天给顾客包扎时被蒸汽烫的。她拍拍我的肩膀说："咱们小卖部就像个大家庭，大家互相帮忙才温暖。"

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个停电的夜晚。台风把路灯都吹灭了，整条街陷入昏黄的光晕里。我抱着刚买的作业本往家跑，忽然被地上湿滑的落叶滑了一跤。张阿姨举着蜡烛从店里跑出来，暖黄的光晕在她周围晕开一圈光晕："丫头，我送你回家。"

她蹲在地上帮我捡作业本，烛光映着她鬓角的白发。我突然发现她眼角细密的皱纹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光，像夜空里最亮的北斗七星。走到巷子口时，她往我书包里塞了包水果糖："天黑路滑，慢慢走。"

现在每当我经过小卖部，总忍不住多看两眼。张阿姨的围裙换成了浅蓝色，货架上的零食多了许多进口小面包。她依然会在顾客需要时递上抹布，在暴雨天帮忙搬货物，在停电的夜晚举着蜡烛送人。上周我主动帮她整理货架，她开心地教我："记住，服务别人就像种花，要用心浇灌才能开得出花。"

暮色中的小卖部亮起暖黄的灯，货架上的玻璃罐映着细碎的光。我忽然明白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小事，就像张阿姨围裙上细密的针脚，把人与人之间的温暖细细缝成了永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