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铃声刚响，我就被走廊里飘来的桂花香勾住了脚步。转过拐角时，突然听见"咚"的一声闷响，转头看见小美摔在走廊瓷砖上，书包里的课本撒了满地。我慌忙跑过去扶她，发现她膝盖蹭破了一大片，血珠正顺着小腿往下滴。

那天傍晚的雨来得特别急。我蹲在医务室门口等小美处理伤口，听见她哽咽着说这是第三次被数学题绊住了。原来她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转学过来，很多知识都跟不上。我摸出包里的橡皮擦，那是昨天数学课代表多发的，上面还沾着粉笔灰。"试试用这个做草稿纸？"我把橡皮擦掰成两半推过去，"我以前学方程的时候也总出错，后来发现把橡皮切成小块，每解一步就换一块，错误率就降了。"

第二天课间，我看见小美又在草稿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算式。她咬着铅笔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黑影，像被风吹乱的蝴蝶翅膀。我悄悄把昨天剩下的橡皮碎块夹在她课本里，突然发现她课本扉页贴着张泛黄的纸条："妈妈说遇到困难就像爬山，每踩实一块石头就更接近山顶。"字迹被水汽洇得模糊，却让我想起去年冬天，自己也是这样在滑雪场摔得满身泥，是隔壁小男孩用雪堆搭了座"登山者"雕像鼓励我继续滑下去。

期中考试前夜，我裹着厚毯子在台灯下刷题。突然"啪"的一声，台灯泡应声炸裂，黑暗中传来小美的抽泣。她蜷缩在沙发角落，手里攥着被揉皱的试卷，鲜红的"78分"像两道灼热的伤口。我摸黑翻出应急灯，发现她数学卷上画满了问号，连辅助线都画到了草稿纸背面。应急灯的光晕里，她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："这道几何题我看了三遍，还是觉得像天书。"

"来，我们换个方式。"我蹲在她身边，用应急灯的光圈圈出她画的辅助线，"你看这个三角形是不是像被压扁的饼干？把虚线变成实线，就像把饼干重新压平。"我们用橡皮碎块搭起微型几何模型，小美指尖触到冰凉的橡皮边缘时，突然笑出声："原来辅助线就是给图形做'物理按摩'啊！"那晚我们一直玩到凌晨，用橡皮擦拼出歪歪扭扭的"加油"二字，台灯的光晕把橡皮碎块映得像星星。

期末家长会上，小美妈妈拉着我的手说："我家孩子现在每天主动做三页数学练习，还用橡皮碎块做了个'错题登山梯'。"我看着教室后排小美举着满墙贴满橡皮碎块的错题卡，突然明白那些被掰断的橡皮擦里藏着什么——它们就像我们共同种下的星星种子，在每次跌倒时重新发芽，在每道算式里开出新的可能。此刻窗外飘来桂花的甜香，和医务室里消毒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，让我想起妈妈常说的那句话：成长就像剥橘子，每层果皮下都有惊喜。